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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显扬和乐凤鸣仍是不肯直接叫名字,齐云野也就没强求,又跟他们说了会儿旁的,他也是这时才知晓,京中近来又有痘症,而自己突然高热,齐全是因为自己染了痘,所以才那样紧张。

    乐显扬和乐凤鸣近来也在为这京中的痘症头疼,齐云野便讲起了当年自己的经历,虽然他是被当做药引子送进宫的,但好歹胤礽是因为自己才能活下来。

    乐显扬听后又给齐云野诊了次脉,再三确认之后才说了实话。

    原本那个瑚图里的身体就不好,是从娘胎里带的弱症,而那年出痘之后并没有及时用药,在命悬一线时又用了猛药吊命,虽然眼下看上去还好,但内里一直都是虚的。

    乐显扬还打了比方,说是譬如营帐。

    这营帐四周该是有深扎地下的钉子固定才能稳当,而现在齐云野这帐篷是单摆浮搁着的,钉子短脆不说,土壤也不大稳固。

    平日里无风无雨,营帐尚能立得住,可若是赶上狂风骤雨,怕是会直接被掀翻。

    不过乐显扬也说了,趁着年轻赶紧调养,只要调养好了就无碍。

    齐云野听后倒是没觉得有太大压力,反正现在抱上了同仁堂这条大腿,还有宫里的太医相助,自己遵医嘱就是了。

    待乐家父子离开之后,想起那日杜廷仪说的话,齐云野倒真的品出了些滋味。

    如今自己有太子的恩宠,所以才有太医上门诊治,才有乐家父子对自己的态度,也才有家里这几个不曾欺主的仆从。

    若是自己像王珉或是杜廷仪一样,只是普通的太子伴读,还会有如今这样的待遇吗?

    别的不说,自己那便宜的堂伯父图黑第一个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当时说着互不相扰,结果在知道自己深得太子宠信之后又拉着脸主动用送家仆来缓和关系,图黑心里打的什么算盘,齐云野看得清楚。

    “爷又想事情了。”小寒端着药进屋,“病刚好些,乐大夫都说了少思虑,怎的就是不听?”

    “没想事,只是在发呆。”齐云野说。

    小寒:“原来爷是当我傻的!您想事的时候总是用拇指去蹭自己的中指内侧,不然您低头看看您的手,现在还在蹭呢!”

    那是上一世的习惯。

    上学时写字写得多了,中指磨出了茧子,那种是自己皮肤但触感却很迟钝的感觉能让齐云野平静下来,渐渐的就养成了这种习惯。

    这一世中指上虽然没有茧子,但这习惯倒是保留了下来。

    齐云野垂眸看了看,无奈道:“好了好了,我不想了就是了,你别再絮叨了。”

    “爷您好好喝药,喝了药好好休息,我就不再絮叨。”小寒说道。

    “服了你了!”齐云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喏,喝完了,可以不絮叨了吗?”

    “好!我这就走!”

    “回来!”齐云野叫住了小寒,“替我去备点儿热水,我要泡澡。”

    “热水备着呢,爷稍等。”小寒说着就跑了出去。

    陈忠打发了小寒,亲自伺候齐云野沐浴,齐云野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就让小满小寒一起带着齐全去厢房玩一会儿,免得他闹。

    陈忠小心翼翼地提起扩院子的事,先是说齐云野回来需要好好休息,又说齐全日后开始读书需要更多地方。

    齐云野拿了热帕巾敷在额头上,闭着眼说道:“忠叔替我揉一揉肩膀吧,酸得很。”

    陈忠立刻又用滚水烫了帕巾,放在齐云野的肩上按摩起来。

    半晌,等额头上的温度已不那么热了,齐云野才缓缓开口:“今儿这话我就当没听见,只此一次。”

    陈忠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旋即接着刚才的动作按了下去。

    “图黑是我长辈,我敬着他,年节时候过个礼,就算是我尽了晚辈道义。我不插手他家里的事,他也别想干预我的生活。”

    齐云野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态度,“这院子是主子赏给我的,我愿意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我知道忠叔你是好意,但各家有各家的故事,这宅门里边乌七八糟的事情多了去了。

    我不知道当时图黑是怎么跟你说的,但在我这儿,以前的事就是过不去。

    忠叔,我不是因为当差当得好才被赐了宅子单独住,我是因为没有人接我回家,才被赐宅在了镶黄旗辖内。”

    陈忠确实不知内情,只是好心觉得这叔侄之间不该这么生疏,如今听了这话,哪还有不懂的,连忙说道:“是我想左了,爷别生气。”

    齐云野缓缓睁开眼,说:“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日后齐全要读书,确实那边屋子小了些。

    这样吧,过段时间你去寻一队手脚麻利的匠人,在正房两侧加两座耳房,这样我们俩各自又多了一间房,怎么都够了。”

    “好嘞,爷放心,我一定办妥。”

    歇足了五日,齐云野才回去当值,自入南书房后就无暇多说话,直到了午膳时,胤礽才得了空,特意屏退伺候的人,赏了齐云野饭菜。

    “病可好全了?”胤礽问。

    齐云野回话:“自然是好了才敢来伺候主子的。”

    “那日郑奉回来说你昏睡不醒,急得我都要出宫亲自去看了。”

    胤礽说,“后来太医来回话,我真是……真是又气又难过。”

    齐云野忙道:“奴才万死,让主子担心了。”

    “别说那字!”

    胤礽连忙拦道,“你不会死,也别说这种话。那时我只是听下人们说图黑待你不好,但没想到他连药都不曾给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