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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当齐云野脸上的红肿终于彻底消退,再也看不出痕迹时,行营也驻扎到了松花江附近。

    这几日白天他不曾到胤礽跟前伺候,但晚上却都是在太子营帐之中陪着。

    出门在外,胤礽的功课总归是少了一些,晚上闲下来时总能跟齐云野对弈两三局尽兴。

    这夜对弈尽兴,齐云野伺候着胤礽睡下。

    到了天擦亮的时候他悄然起身,向值夜的太监示意不必跟随,自己走回营帐。

    小明子已经在为早起做准备,齐云野在营帐外拦下他,低声嘱咐了几句,便回了床上休息,歇到卯时,齐云野才跟着其他三人一起起床收拾。

    小明子按照齐云野的吩咐,提前去行囊中翻出了带来的药包,趁着周围忙乱时悄悄给齐云野佩上,而后低声道:“今儿皇上要行船,江上风凉水冷,少爷可还能坚持得住?”

    齐云野睡了这一会儿回笼觉,觉得已轻松不少,便道:“眼下倒是还好,放心,我不会硬撑的。只是近来主子兴致颇高,我不好扫兴,你别多说就是了。”

    “奴才明白。”

    齐云野前一世身体还不错,以前出门玩,不管多累都是睡一宿就能歇过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显体力不支的情况。

    之前在京城里,虽然是会觉得累,也知道自己身子虚,哪怕是乐显扬父子和太医都说他内里亏虚,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会差到这种地步。

    出门这一次,他倒是真的有了体会。

    到现在离京近两个月,他已经有一种快撑不住的感觉了,他也是现在才知道临出门时乐家父子那样严阵以待,备下这么多药包药丸并不是夸待,而是自己真的需要。

    “发什么愣呢?”多西珲的手在眼前晃了晃。

    齐云野回神,喘了两口气,才道:“让我醒醒觉。”

    “昨儿不是你伺候主子睡觉吗?怎的回来了?”

    “夜里出了汗,回来换身衣服,没想到又睡着了。”齐云野攒足了力气起身,“主子起了吗?”

    “起了。主子刚传话,让额楚过去伺候。说也奇怪,这段时间主子好像没那么缠着你了。你惹主子生气了?”

    “主子的心思哪是咱们能猜到的?”齐云野笑笑,“走吧,收拾好了就去祗应着,今儿要行船,你可有准备?”

    “我不晕船。”

    “我说替主子准备。”齐云野拍了一下多西珲,“你这身板,自然不会晕船的。”

    “你手怎的这么凉?”多西珲回身拉住瑚图里,关切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一向如此的,你别大惊小怪。”

    “你可千万别逞强。若是不舒服就赶紧去找医官,关外气候本就于你的身体无益,你若逞强落下了病根,日后怕是更难,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齐云野轻轻摇头,拽下多西珲搀扶自己的手,低声说:“我用了药了,多西珲,咱们出门在外是要伺候主子的。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你别声张了。”

    “你……”

    多西珲的目光落在了齐云野腰间坠着的香囊上,他叹了口气,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既有数我也不多话,只一点,你若当真难受得紧,哪怕不跟主子说,你也得跟我说一声,好歹有人能替你顶着。”

    “多谢你。”齐云野长出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走出了营帐。

    随扈官员护送康熙和太子等人上了船,泛舟于松花江上。

    船行平稳,倒不曾让人难受,挨过了晨起那一阵,又加上药包起了作用,到了午后,齐云野倒是真觉得缓过来不少,下午伴驾时还陪着胤礽下网捞了鱼。

    见他如此,多西珲倒是松了口气。

    是夜,行营所处之地落下暴雨,彻夜降雨使路途难行,原本已决定返程回銮的行营众人不得已暂时停留原地避雨。

    而因为夜间温度骤降,未曾有人同床照看的胤礽因没有及时加被而起了烧。

    与此同时,齐云野也没能起得来床,不仅仅是高烧,更是呼之不应。

    额楚急得在营帐里跺脚:“前几日主子就说让我多看着点儿他,怕他逞强嘴硬,可我看他不像是难受的样子,就没挂心,怎的这一下就这样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别慌。”

    德住此刻反倒是镇定的,“额楚你心里藏不住事,就留下照看瑚图里,主子那边有我和多西珲轮番值守。

    太医如今顾不上这边,但也不能让瑚图里这么烧下去。

    小明子你去他随身行李中找一找,我记得他出来时有大夫给他带了不少药和药方,应该是有应急的。

    小明子记住,不许跟任何人说,更不能透到主子那边去。

    多西珲你留心看着,若是太医能得了空,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过来一趟。

    先找王太医,当年瑚图里出痘时就是他主张用药救了瑚图里一命。”

    有德住如此安排,各人心中也都有了主心骨。

    德住和多西珲先往太子营帐中去,胤礽虽是起了热,但人好歹是清醒的。

    见德住二人进来,便招了手让他们上前。

    德住一向贴心稳妥,知道胤礽病中难受,便自己挪到床头,半拢着让胤礽靠在自己身边。

    胤礽用了药受不得风,多西珲便挪了一床厚被给胤礽盖上,又招呼小太监们落了帷帐,最后还自己挡在了风口处。

    “瑚图里也病了吧?”胤礽问。

    多西珲抬头看了一眼德住,德住轻轻拍着胤礽,回道:“他身上也不爽利,所以不敢来主子跟前,怕把病气过给了主子,也怕主子见了他那模样着急难过,不利于休养。”

    “让太医去给他看看。”胤礽说。

    “方才来时已经跟太医都说过了,主子不必操心,有额楚在那边陪着瑚图里,断不会让他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