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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十四,小寒驾着马车,带着齐云野出城,往京西方向去了。

    车驾停在郊外一处并不算大的院落之中,齐云野下了车,亲自去叩门。

    房门被打开,额楚一身孝服立于门口。

    “不打扰吧?”齐云野问。

    额楚轻轻摇头,让开了位置:“进来吧。”

    在堂屋祭拜之后,阿默搀扶着齐云野站起身,而后跟随额楚去了厢房。

    额楚给齐云野倒了水,说:“如今我已不大喝茶了,只有白水,你多担待。”

    “无妨。我如今也……不大喝茶了。”

    齐云野示意阿默将东西放到桌上,“这些是给你的,你别太苦着自己,以后的日子还长。”

    “多谢。”额楚指了指齐云野的腿,“你这腿,看上去比那时又差了些,可有看过?”

    “大抵也就这样了,天气冷时会更难捱些,不过尚能行走,只多注意些也就是了。”

    额楚点了头,道:“三个月了,难为你病中还记挂着,我替德住谢谢你。”

    “若我如今就忘了,便真是辜负了咱们这些年的情谊。三个月……额楚,我一直欠你一声对不起。”

    额楚:“你没有对不起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当时外间谣言已从东宫好南风逐渐变成了主子在行营之中与多人厮混yín乱,那般不堪的谣言,若再不制止,当真会失控的。

    你那时病得那般重,若是一不小心被歹人算计了去,主子定然受不住。

    当时马上就要回京了,若再不解决,等回了京,怕是更难说清楚。

    那四方皇城就像一个瓮,一点点动静就能震得整个瓮都跟着闷响。我……”

    额楚轻轻叹了一声,“其实德住原是不想告诉你的,我们本想着将这事糊弄过去就算了,可我知道,你这般聪明,一旦缓过劲儿来,就会发现其中的问题。

    所以今日,你是来寻个答案的,对吗?”

    齐云野颔首:“我既已到了此处,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真相。”

    额楚抬头看向齐云野,平静讲述起来:“原本这个局,就是为你和主子设下的。

    咱们几个人平日里和主子同吃同睡,分不出什么来,就唯有茶水是各有喜好的。

    那日我风寒刚好,在屋里憋得难受,就自己去廊下透气。

    当时你已经和主子一行出去散步,主房那边该是没有人的,但我看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从耳房里出来。

    我进去查看,就见你常用的茶杯放错了位置,里面的茶颜色也不大对。

    主子是提前让人回来在耳房备了茶,但平素备茶的是郭玉的大徒弟,断然不会犯这等错误,所以我当时便有了怀疑。

    我只凑近闻了一下,就已气血上涌,中了招。

    那是玉露娇,闻之便可助兴,服用之后更是能让人欲仙欲死,不知疲倦。”

    “所以你就喝了那茶?”齐云野问。

    “对。我闻那一下就已经是入了局,躲是躲不掉的,我当时就有猜测,这东西下到你的茶里,为的就是配合外间那谣言,所以一定会有人来故意撞破此事,把事情捅到皇上那里去。

    但只要用药的不是你,只要主子没被抓住现行,这局就彻底破了。

    我用了茶,将计就计,即便不能反设计他们一番,好歹也能替主子挡了这次灾。”

    “那催情香……是德住……?”

    额楚说:“那催情香本来就是我们带出来的。

    我们在一处时,偶尔也会用玉露娇,所以我知道。

    那时我刚叫了德住来同他说耳房之事,你就吐血昏迷被抬回行宫,紧接着就听闻皇上马上就到。

    我只闻了一点热茶熏蒸过的玉露娇,尚能保持清醒,但总归是用了药,已起了反应,当时茶还在屋内,皇上已进了院内,我们出去定然会撞上,我当时那种状况,若是冲撞了皇上,这事就更说不清了。

    情急之下,我便喝了茶,原是想自己担下,我阿玛战功新立,即便我做了错事,顶多就是被罚离开东宫。

    但德住比我想得更深一层,只我一人用了那物,没办法替主子洗脱,反倒会让人误会。

    因为玉露娇只会催情,不会让服用之人乱了神智胡乱认人,我在主子的耳房用了玉露娇,没办法证明主子全然无辜,除非,有人替我泻火。

    玉露娇毕竟是私隐之物,我们平素都带在身上,我将计就计喝了茶,德住也将计就计,把我们身上所有的玉露娇都放进了香炉之中。

    正常闺中玩闹使用不会放那么多玉露娇,那种药量是伤身的,若真的计较起来,那便能成为我们被陷害的证据。”

    “砒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