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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北冰原的某个绿意盎然的神奇山峰上,满头银发的少女缓缓飘浮在半空,她的双手如同拖着莲花,不断有神奇的气流形成淡淡的涟漪,她的眉头紧紧蹙在一块,仿佛被人打上了结。

    一旁的桂树再也不能保持平静,被纷乱的气流击打落下无数花瓣。

    骄傲的牡丹也再不能保持优雅的姿态,被气流吹成了一团乱麻。

    而在这些无比纷乱的气流中,有一张白里透着些粉红的小脸蛋,因为痛苦而紧紧蹙着眉头。

    半空中那在无数岁月里一直保持平静的白色浓雾缓缓起了波动,渐渐淡化的雾霭中,出现了一张美丽的脸庞,绝美之中透着深深的古意。

    每一次嘴角的扯动,都带着些许天然都魅意,可以说美的近妖。

    只是此刻,风雪在外,这片绿意盎然的世外之地,正发生着一件大事。

    许久不曾流露情绪的她,脸上缓缓出现一丝担忧。

    因为那个孩子气息强盛,却有些紊乱,如此破镜,实属冒险,当然她也知道这孩子是为了什么,于是,这样绝美的脸上,出现一丝不喜,即便是这样的情绪,出现这张脸上,也透着娇媚艳丽。

    此间紊乱的气机最终引发了爆炸,唐桂被炸成了碎片,无数桂花随着结界破碎而飞到了外面的风雪中。

    几枚牡丹被气流撕扯成了碎片,落下了山峰,在某处山涧,落在雪地,如同鲜血。

    而山峰上的那个姑娘呢?

    一张洁白的手从雾里落下,一条云袖从手腕处飘向远方,云袖真的很长,长的一眼看不到头。

    洁白的手最终落在女孩身后,贴在她背上。

    紊乱的气流变的安静,狂暴的风雪回复平静,山巅的结界恢复平稳。

    女孩雪白的眉头缓缓舒展。

    “师傅.....”

    “不要说话,初入天境,境界不稳,稳定心神”

    ......

    这里是极北的未知之地,一个女孩在这里破镜,引发一场风暴。

    这一天,恰好立冬,整个人间从北幽开始,到南诏结束。

    迎来了一场百年难见的大雪。

    .....

    在南诏绝大多数地方,立冬是吃冬圆的,这是一种雪白的点心,主要的材料是糯米和豆沙,豆沙在内,味甜,糯米包裹在外,味香且浓。

    长青很久没有吃过冬圆,即便是以前在剑府练剑,江湖宗门并不是太讲究这些,那时候,若是杜青松回家月休,那么回来时,必定会用食盒为长青带上一些。

    大雪覆盖了原本宽阔的街道,这场大雪十分反常,因为以南诏往年来说,即便是年关前后,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大雪,而现在只是立冬,便有如此风雪。

    卖冬圆的铺子老板是个年岁不大的妇人,听说丈夫曾经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刀客,后来一次外出与人比武,受了伤,烙下病根,前几年去世了。

    留下了孤儿寡母,为了生计,妇人便做起了点心生意,又不知是因为她的点心做的极好,还是人长的特别水灵的缘故,生意不差,且越来越好。

    两碗冬圆,漂浮在清淡的葱花汤里,长青看着一人在店铺内忙碌的妇人,微微笑了笑。

    对坐的严灵雨翻了一个白眼,道:

    “真不明白,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俏寡妇。我以前闲着没事,就读过许多话本子,里面也有很多,俏寡妇和英俊书生不得不说的故事。”

    长青摇了摇头,用白瓷勺子舀起一枚冬圆,放入口中,感受着冬圆的暖意,在口中化开,随着牙齿的轻轻一咬,外皮破碎,流出了里面的豆沙,味道瞬间由米香转变为浓烈的香甜。

    冬日里一碗冬圆的确能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虽然长青的味觉令这种感觉淡了无数倍,咽下冬圆后,他抬头看着眼前,七分婉约,三分俏皮的士族女子,突然想起了当年从凉州到河州路上遇见的士族姑娘,微微笑了笑道:

    “我以为你躲在深闺,看的都是些诗词歌赋,圣贤至理。怎么也看起这种禁书了。”

    严灵雨抬头看着店里忙碌的妇人,因为他们坐在铺子外,离里面那些吃点心是假,调戏寡妇是真的男人们极远。

    她伸出葱玉般的手指指了指里面,嘴巴微微努了努道:

    “禁书为什么要禁,还不是过于真实,不信你看里面。”

    长青闻言抬头,看着里面忙着下冬圆,又忙着收钱的妇人,一个容貌尚且俊俏,从衣着可以看出家境殷实的年轻书生,在递上银两时,几根手指悄然划过妇人的手指。

    长青笑了笑道:

    “你说的在理,这个世道还的确是这样。”

    “可是如果这个妇人不出来开铺子,不给这些熟客占几两肉的便宜,恐怕她孩子根本念不起私塾,更没有机会考取郡城的蒙试,也就没有机会进一步考取功名。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这并没有什么不妥,甚至伟大。”

    严灵雨点了点头。

    “大家都明白,可是这些男人里,真的没有一个真心的吗,为何不娶她回去。”

    长青笑了笑道,举起两根手指

    “伤风败俗,还有个儿子。”

    严灵雨叹息了一声,突然没了吃冬圆的兴趣,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碎银子,放在桌子,便抬头看着长青,暗示可以走了。

    长青囫囵吃了剩下的冬圆,喝干了汤,一边起身一边感叹道:

    “真不知道,是我抓走了你,还是你讹上了我,吃穿用度,都是我在供着你,原本我们这顿还能吃的更好,谁让你硬要买貂裘。”

    严灵雨眼中带着笑意:

    “天气冷啊,谁知道你这么穷。”

    长青叹息了一声,连连感叹,世间唯女子难养,毕竟这个女人,几日功夫已经花光了他的积蓄。

    二人起身离开,正巧有几位穿着单薄短褐的江湖武夫在街上狂奔而过,想来是轻功过人的江湖人,见长青等吃冬圆的食客向这边望来,为首一人长相粗狂,样子豪迈地朗声道:

    “夹州柴桑郡五虎借道咯!”

    豪迈的声音和五人好看的轻功惹的许多食客喝彩。

    待这些人呼啸而过,街道两侧房屋楼顶之上,传来稀稀疏疏的细碎声响。

    许多人好奇走出铺子,向上望去,只见许多黑影轻飘飘掠过:

    “监察寺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点心铺的食客许多发出倒彩,可大多老老实实地坐回椅子,低头安静吃冬圆,没有人愿意跟监察寺过意不去,这些躲在阴影中的怪物可不是所有人都惹得起的。

    长青搂过严灵雨,十分亲昵地在她耳边嘀咕道:

    “这些人可真是到处都有,不知南诏有多少江湖人会被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