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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云野醒来时已是半夜,小明子伺候着他起身擦洗用药,而后便又睡下,到次日接近午时,齐云野才算清醒过来。

    身上乏得几乎起不来身,就连呼吸都觉得是种负累。

    小明子上前扶着他,帮他慢慢靠坐在床上,而后低声说道:“主子吩咐了,让旁人别来打扰,少爷若是觉得闷了想见哪位少爷,就跟奴才说,奴才去请。”

    “不必。”齐云野摇头。

    小明子又道:“王太医一会儿过来请脉,少爷正好缓一缓,再同他说些现在的感觉,也好方便调整药物。”

    齐云野轻轻应了声。

    惇本殿东配殿。

    胤礽坐在主位上,下面跪着九名哈哈珠子,屋内没有人伺候,只有他们主仆共十人,没有人说话,每个人心中都有盘算。

    就这样安静坐了一刻左右,胤礽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站起身来,依次走过这九人,每走过一人,都会叫一声他们的名字。

    最后,他折返回来,停在了一人面前,再次唤道:“余东麟。”

    “奴才在。”

    “还不打算说吗?”胤礽问。

    “奴才不知主子让奴才说什么。”

    “好。”胤礽转身坐回了椅子上,扬了声音道,“郑奉,去禀了汗阿玛,余东麟在东宫行刺杀之事。”

    “主子!”德住率先开口,“在宫中行刺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主子息怒!此事要慎重!”

    额楚和多西珲也连忙拉住余东麟道:“你赶紧向主子认错,这是大事,别犯脾气!”

    “都闭嘴。”胤礽淡淡说道,“你们俩也松开他,让他自己说,是我冤枉了他吗?”

    余东麟跪伏在地,不肯出声。

    胤礽冷笑一声,说:“明珠罢相,余国柱革职,你本也该随余国柱一同返乡,是我求了汗阿玛不要牵连你,没想到我一时心软,换来的却是你这般忘恩负义!”

    额楚和多西珲都渐渐松了手,惊诧地拉开了与余东麟的距离。

    胤礽接着道:“你若心中无愧,现在就把这盏茶喝了。余东麟,你敢吗?”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许久之后,余东麟紧绷的身子骤然放松,几乎是瘫软在地,而后他才喃喃说道:“奴才知罪。”

    “东麟?!你……你糊涂啊!”王珉膝行上前,向胤礽求饶道,“求主子开恩,东麟只是一时糊涂,他并不是真的想害主子。”

    “王珉。”另一位哈哈珠子达春拦住他,“你别求情了,东麟他自己都认了。”

    “不会的……不会的……余东麟!你快说话啊!主子待咱们这么好!你为什么啊?!”

    达春见阻拦不成,仗着身量差距,直接把王珉箍住,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说话。

    胤礽端了茶,等屋内安静下来,才说:“今年进的茶并不好,因着大行太皇太后孝期诸事繁杂,这等小事我也不愿麻烦内务府和茶房,他们送进来的,我大多只喝一点,剩下的都赏了你们。

    你们几个身康体健,又不是日日都喝这茶,那一点点的药效还没发作便已散了出去。

    只是可怜了瑚图里,原本身子就不好,我赏的茶每次都喝得干净,这毒全都积在了他身体里。”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庆幸,却又担忧。

    庆幸主子无碍,也庆幸这药发在了瑚图里身上——因为瑚图里身体不好,所以才会早早有了反应,如果是旁人,恐怕等真的发作时就晚了。

    担忧的则是瑚图里本就多病的身子不知能不能扛得住。

    “不是毒……”

    余东麟哽咽说道,“不是毒药……奴才不敢给主子下毒。就只是些会让人困乏无力的草药而已……”

    “你究竟为什么啊?!”这次就连德住也没忍住开口质问道。

    “不必问了。”胤礽说,“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奴才死罪,不求主子宽恕。”余东麟言毕猛地起身冲向殿内柱子,在众人都还没反应的时候,多西珲眼疾手快拉住他,趁他挣扎之时一个手刀将人打晕扔在了地上。

    多西珲跪地请罪:“奴才在主子面前动了手,请主子责罚。”

    胤礽端起茶盏,将滚热的茶尽数泼在了余东麟的手上。

    余东麟无意识地抽动了两下,却并未醒来,想来刚才多西珲那一下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胤礽垂眸看了看余东麟,说道:“余东麟伺候不当,伤了自己,带他下去养伤,伤好后送归原家。乏了,你们自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