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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云野睡了约莫一个时辰,醒来时太子已经不在身边,他疑心睡前那是梦,但小明子却说太子刚走不久,是在自己这里歇了午觉。

    齐云野被搀扶着起来,靠在床上缓了缓神,才道:“竟不知是何时睡着了。”

    “主子吩咐了不让奴才叫醒您,让您睡足歇够。”

    小明子说着端了一方木盒到齐云野手边,“这是主子给您留下的,说是等您醒了之后看。”

    齐云野打开盒子,见里面是玉雕的龙,便知是如往年一样的新年礼。

    今年新年时正逢太皇太后丧期,宫中都是忙乱悲痛的,东宫年礼都不如往常那般及时。

    这玉雕是私下里说的,齐云野更是没放在心上,剪完了窗花之后就全然忘了,没想到胤礽到底还是想着了。

    从二十一年的小狗开始,到如今手上的这条龙,已经是第七个玉雕生肖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刚来时觉得还早,总有时间排布,可转眼之间就过了十年。

    一些事情即将发生,而自己……还能走吗?

    “少爷可是还不舒服?”小明子关切道。

    齐云野将那木盒盖上,摇了摇头,问:“前面如何了?”

    “余少爷伺候主子时烫伤了手,已召了太医来看伤。”

    “嗯。知道了。”

    小明子奉了茶来:“少爷,这便是结局了吗?”

    “主子给他留了脸面,日后出宫如何,便是他的事情了。”齐云野说。

    “可……奴才不明白。”

    “当初余东麟是靠着余国柱和明珠的关系才到了主子身边,如今纳兰明珠罢相,余国柱被免官,又牵扯着前朝朋党之事,即便余东麟不犯错,他在主子身边也留不久。

    主子去求了皇上,不过也只是得了几年豁免,想让他跟着德住他们转职离开而已。”

    齐云野叹了一声,道,“余东麟最大的错不是他的出身,而是他在太子身边却还是选择了大阿哥。

    明珠与后宫之中的惠主子并无亲缘,他所谓的支持大阿哥也不过是官场投机而已。

    余国柱虽然靠着明珠,但他能把自己亲孙儿送到宫中陪伴太子,难保不是存了两头的心思。

    结果余东麟和他爹全然不懂余国柱的谋划,一心往大阿哥那边靠,这次还妄图谋害主子,便是蠢上加蠢了。”

    小明子低声道:“可奴才听闻,是有人以父母性命相逼,余少爷才做出这等事。”

    “你都知道的事情,主子能不知道?”

    齐云野道,“所以主子才寻了个伺候不当的由头,不然就算他没真的伤了主子,也肯定活不成了。”

    “原来如此。”小明子连连点头。

    外间有人敲了门,小明子开门查看,是达春来探病了。

    齐云野让达春进了屋,道:“我就不迎你了,别怪我失礼。”

    “你这话可是臊我呢。”

    达春说着坐到了床边凳子上,“没旁的事,就只是来看看你,现在身上感觉如何了?”

    “吃过药好些了,就只是乏。”齐云野道。

    “那便多歇歇。”达春说,“昨儿我散值后去了趟你家,跟齐全和来保说你要伺候主子抄经,总也要十日左右才能回家。你若是提早回了家,可别说漏嘴。”

    齐云野轻轻点头:“多谢你了。”

    “你总是这般客气。”达春拍了拍齐云野的手背,“这次真是吓死人了。”

    “还是要多谢你告诉我实情。”

    “你怪东麟吗?”达春问。

    齐云野摇头:“同样的东西,主子用了,你用过,别的几人都用过,就只有我弄成这样,说到底还是我的问题。我猜东麟他没用什么真正有害的,就只是因为我这身子本就不好才闹了出来。”

    “确实不是什么有毒的,就只是些草药,会让人困顿乏力,王太医看过之后也说并无大碍。”

    达春道,“东麟身在东宫,却有人在外面绊着他,他刚才……若不是多西珲手快,他怕是已经去了。宫中自戕是重罪,他却已顾不得这些,想来也是苦到了极致,只想以死谢罪了。”

    齐云野垂眸片刻,说:“易地而处,我或许也没有别的办法。”

    达春听得他这样怅然若失的语气,不由得说道:“他们都说不告诉你,大概就是怕你这样。”

    “无妨,我不会多想的。”齐云野安慰道,“只是毕竟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有些遗憾也有些不舍罢了。”

    “我懂。”达春说,“其实我们心中都是难过的,方才王珉哭得几乎都要昏过去了。”

    “还是年纪小啊。”齐云野随口道。

    “你也并不大,怎么总是老气横秋的?”达春看了眼屋内的座钟,“时间还早,今儿天气不错,你想出去吗?”

    “嗯,也行。”齐云野应了声,在达春的陪伴下起身往院子里去。

    二人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齐云野出了一层薄汗,精神反倒好些了。

    达春见状笑道:“早知如此就该早些拽你出来动一动,你快些好起来,我可还想跟你赛马呢。”

    “好,我养好身体,等下次秋围时咱们比一次。”

    “一言为定!”

    齐云野回道:“嗯,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