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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这一问,齐云野笑容凝滞。胤礽的手仍旧戳在他脸颊上:“快说。”

    沉默片刻,齐云野说:“不过是个化名而已。”

    “说实话,不然我要生气了。”胤礽道。

    “学着汉人的习惯给自己起了个表字,叫云野,又借了齐全的姓。”齐云野说。

    “齐全的姓是你给的。那时你才多大?哪有什么表字?而且从来都是年幼的跟随年长的,哪有你这个当兄长的去随弟弟的姓?”

    胤礽松了手,伏在齐云野的肩头,温声道,“齐云野给瑚图里供奉了长明灯,长明灯下压着的纸条上除了康熙十年二月廿二以外,还有一个日子,是康熙十七年冬月廿九。

    若按常理,这便是生卒年份。可你如今好好的躺在我身边,所以我才要问清楚。”

    齐云野顿了顿,抬手捂住胤礽的眼睛,而后把语气放得轻缓:“先歇息吧。”

    “你知道躲避不是办法,我既然已经发现了,你早晚要给我个解释的。”胤礽却并没有打算放过。

    齐云野内心挣扎许久,最终叹了气,说:“我不知道该从哪说,因为有些时候,我也分不清我自己到底是谁。保成,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胤礽将盖在自己双眼上的手拉下,撑起上半身惊诧地看向眼前人:“你说什么?”

    齐云野道:“十七年冬月二十七那日,瑚图里已经因为痘症高热而去世了,我醒来之后有了他的记忆,用了他的身体,但我并不是他。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年救你的并不是我,只是这个身体。”

    “所以你……你是齐云野?”

    “是。在变成瑚图里之前,我是齐云野。”

    “你是齐云野……你是汉人……你不是瑚图里……”

    胤礽喃喃自语片刻,旋即抓住齐云野的手,“所以实际上的瑚图里已经死了,你只是用了他的身体,你……你和图黑还有崇禄根本没有关系,你和来保也并不是真的兄弟?是不是?”

    齐云野点头。

    胤礽轻轻捶了一下齐云野的手臂:“那你当初还纵着崇禄那样欺负你?!”

    “啊?”

    “你既和他们没有关系,本就不必为着父子亲缘的孝道受那些委屈,你是不是傻?!”

    齐云野眨了眨眼,一时没有想明白话题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借尸还魂这种离谱的事情没吓着胤礽,他反倒把重点放在了这早就过去了的小事上。

    齐云野无奈笑了笑,拉着胤礽躺下,道:“快躺回来,一会儿热气散了该受凉了。”

    胤礽依言窝在了齐云野身边,将他的手臂搂在怀中,才道:“这件事你可曾对别人说过?”

    “不曾。齐全和来保也都不知道。这事太过离奇,若不是被你察觉,我根本不会主动提起。

    且不说这事怪力乱神的,不易被人相信,就单单原本的汉人身份和现在在你身边当哈哈珠子这事就足够被人拿捏住做文章了。”

    “这倒是。此事不好向别人提起,压在你心里也十多年了,难怪我总觉得你有心事。”

    胤礽低低笑了一声,“不过现在好了,以后有我同你分担这秘密,你也不必再憋着了,我看着心疼。”

    “好。”

    胤礽又问:“那你后来可有去找过原本的父母?”

    “没有。”齐云野答话,“他们都已不在了,我也没有成家。”

    “齐云野……有多大年纪了?”

    “离世的时候三十岁。”

    “原来你比我大这么多。”

    胤礽在齐云野肩头蹭了蹭,“真好,你用了瑚图里的身体,只比我大三岁,这样就能更好地陪着我了。”

    “别这么说。”

    齐云野说,“真的那个瑚图里也是个可怜人,所以我才给他供奉了长明灯,想让他来世能安稳顺遂。”

    胤礽:“我明白。你是良善之人,我也不是歹毒冷血的。只是以防万一,日后那长明灯还是别点了,或者换个名字,或者不写卒年。

    你知道的,我能查到的事情,别人同样也能查到。若你当真心里念着,在家里弄个密室壁龛供奉着就好。”

    “好,听你的。”

    或许是心里的事情搁下了,这一觉齐云野睡得很好,起来后是许久未曾有过的神清气爽。

    小明子伺候着他起身,替他盥洗收拾妥当,因着胤礽已经去了康熙身边听政,所以上午齐云野都是空闲的,他让人先去查看,待得了准信之后便起身亲往太医值房去了。

    王德润为齐云野诊脉后又询问过日常起居饮食情况,齐云野都一一回答,沉吟片刻,王德润道:“调养了这些时日,你的身子确实是有在好转,但底子的亏虚不易补上来,还是得小心。”

    “王太医还是实话实说吧,我从来没忌讳,不必拿我当宫中主子那般。”